2020年6月20日，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法研究所主办，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法研究所竞争法中心承办的“新冠肺炎疫情防控背景下的公平竞争审查和合法性审核”讨论会在线上隆重举行，会议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法研究所竞争法中心主任王晓晔研究员主持。来自中国人民大学、香港岭南大学、北京工商大学、北京理工大学、上海大学、日本KDDI综合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等高校和单位的二十多位专家学者参加了研讨会。

视频会议画面

开幕式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法研究所竞争法中心主任王晓晔研究员主持，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法研究所所长莫纪宏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法研究所竞争法中心副主任文学国研究员分别致开幕辞，对与会来宾表示欢迎和感谢。莫纪宏研究员指出，公平竞争审查和合法性审核分别涉及竞争法和行政法，这次的会议扩大了讨论范围，讨论题目十分丰富。文学国研究员表示，疫情防控时期的有些政府政策属于应急性的，这些政策在何时应当退出，值得深入研究和讨论；疫情引发了一些社会问题和法律问题，对于各个部门法都是全新的挑战。

第一单元

第一单元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法研究所科研处处长廖凡研究员主持。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法学家》杂志编辑姚海放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法研究所国际私法研究室副主任李庆明副研究员担任评论人。香港岭南大学林平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竞争法研究中心执行主任谭袁讲师、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竞争法研究中心执行主任韩伟副教授、北京工商大学法学院剌森副教授、北京理工大学珠海学院陈丹舟副教授依次做了专题报告。

林平教授的发言主题是《借竞争之力提高消费券政策效果》。他指出，很多省政府在疫情防控期间都出台了消费券政策，目的是拉动消费需求、推动经济重回正轨；消费券在受补贴领域和分发市场对企业竞争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当前，有必要借助市场竞争强化消费券政策目标，利用市场力量提高消费券政策效果，通过这次机会，科学的设计消费券政策，为以后积累经验。

谭袁讲师以《美国反垄断法、政治与政策》为题介绍了美国的公平竞争审查模式。他表示，关于公平竞争审查，中美既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在公平竞争审查制度方面，我国制度本身已经相对成熟，如何使得相对成熟的制度确实得以实施，是我国面临的重大问题。

剌森副教授发言主题是《疫情下德国国家援助制度》。她指出，2020年3月德国紧急通过了《经济稳定基金法》，将稳定基金总额设定为6000亿欧元，其中4000亿用于国家债务担保，1000亿国家直接投资/持股，1000亿来自德国复兴信贷银行的再融资；基金由联邦财政部和联邦经济与能源部实施；自3月22日起，德国向欧盟委员会进行9项国家援助项目申报，其中大多数申请均是为了解决疫情期间企业流动性较差的问题。剌森教授还详细介绍对德国汉莎航空公司的援助计划，该计划因涉及政府入股企业，所以存在政府过度干预企业经营的担忧，以及是否会导致欧洲未能接受援助的企业处于竞争劣势的讨论。

韩伟副教授的报告主题是《从疫情下的欧盟国家援助看我国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完善》。韩伟教授介绍了疫情期间欧盟国家援助方面的规则调整与执法活动。他指出，从整体来看，欧盟国家援助制度的实施体现了几方面的特点：第一，反应迅速、积极执法；第二，及时调整、细化规则；第三，竞争政策基础地位并未松动；第四，兼顾绿色与数字化转型战略。就我国的公平竞争审查制度而言，他建议：第一，坚决落实竞争政策基础地位；第二，通过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充分协调竞争政策与其他政策的关系；第三，充分认识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受经济、社会、环保发展影响的灵活性；第四，细化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第五，加强面向政府部门的竞争倡导与宣传工作。此外，我国需高度重视2020年6月17日欧委会发布的《涉外国补贴公平竞争白皮书》意见征求及后续立法进展。

陈丹舟副教授作了关于日本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报告。他指出，日本的公平竞争审查制度融合在日本行政机关政策评价制度之中，该制度旨在改变以往重视获取预算编制，轻视政策实际绩效的问题；日本公平竞争审查制度要求尽可能进行量化评价，并将评价结果反映至将来的预算编制，以激励行政机关选择最有效率的政策手段；在此制度框架内，日本公平交易委员会主导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并积极与总务省配合，充分利用了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激励效果，辅之以信息公开透明、国会审查监督及问责；在政策制定的事前以及事后进行严格审查；日本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配套法规与后续实施指南较为完善，整个制度权责清晰，实施的保障制度完备，具有比较强的可操作性。

姚海放教授放对上述发言人的发言进行了评论。他指出，林平教授从经济学角度对消费券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很有研究意义和空间；其他四位学者分别从美国，德国，欧盟，日本方面介绍了域外应对疫情的相关措施，角度多样，十分全面。姚海放教授还表示，即使当下疫情仍持续存在，但我们仍然处于正常的法治状态，社会基础情况没有改变，各种政策法案的出台要保护公平竞争；政府应首先考虑援助技术含量高，产业链长的行业，例如航空业等。

李庆明副研究员在评论时指出，如何发放消费券需要考虑公平和效率的问题，消费券的发放要注意审查其促进经济的效果；从域外角度分析公平竞争审查制度有利于我国相关制度的借鉴和发展；加强对产业部门的监督、扶持优势产业都是世界各国普遍关注的问题；中国对处理竞争政策和产业政策的关系仍有必要坚持原来的方向，即继续强化竞争政策的基础性地位。

第二单元

会议第二单元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宪法与行政法研究室主任李洪雷研究员主持。日本KDDI综合研究所王威驷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法研究所图书馆副馆长刘小妹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国情法治国情调查研究室副主任王小梅副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法研究所国际经济法研究所孙南翔助理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法研究所国际经济法研究室副主任黄晋副研究员依次做了专题报告。

王威驷研究员做了题为《日本公平交易委员会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相关措施》的报告。他指出，疫情发生以来日本出台了众多专项政策，日本政府注重维护竞争秩序，注重保护特定交易中的弱势一方，注重通过指南、问答解答民众疑惑安定情绪，主张柔性执法，同时对公共利益概念进一步明晰——强调以消费者安全和环境保护来界定公共利益。在面向经营者的补助金问题上，补助金不应以限定企业经营范围、竞争方式为条件提供补助金，且不得使特定经营者在竞争上获得不当优势地位；在政府采购问题中，日本公众对“安倍”口罩的质量存在担忧，这里存在再转包问题，采购行为也存在不规范和不透明的问题。王威驷研究员认为，日本的问题值得我们警惕，要重视竞争政策与其他部门法对政府行为的监管，做到公开透明、精细执法，同时还应明确竞争法适用基准，兼顾效率与公平。

刘小妹研究员以《新冠疫情下政府财政扶持政策的合法性审查》为题做了主题发言。她指出，国家各部委、各省市、各地在新冠疫情发生以来相继出台了大量支持和帮助企业应对疫情影响的政策措施；按照应急法治的要求，这些政策应采取事前审查和事后审查相结合的机制，来保障政府出台的涉财政扶持的相关规范性文件的合法性;事前审查主要是公平竞争审查，事后审查主要是各级人大常委会对这些规范性文件的备案审查和合法性监督。刘小妹研究员建议，在应急法治下，各级财政部门在同级人大常委会进行事后追认性审查之前，建立规范性文件的实施效果评估和及时清理机制，以便结合形式审查与实质审查标准。

王小梅副研究员的发言主题为《信用联合奖惩的法治考量》。她指出，信用联合奖惩包括守信联合激励和失信联合惩戒两部分；学界对于后者有一定共识，即应当激励而不应惩戒，但对前者研究则不足；在政府红黑榜中，将红名单视为一种制度创新需要审慎看待，授益行政行为仍然要收到依法行政原则的约束，红名单有可能会对既不在红名单亦不在黑名单上的社会主体构成法律权利上的剥夺；关于信用信息的界定，立法上注重法律标准，但实施中实际情况是法律与道德标准混合，如志愿服务、见义勇为等信息都纳入考量；法律标准客观权威而道德标准主观抽象、裁量权较大，因此道德信息涉嫌道德绑架；在政府层面的行政联合惩戒的依据是合作备忘录，但合作备忘录有的没有上位法依据，各地标准也不统一，因此对合作备忘录进行合法性审查十分重要。

孙南翔助理研究员以《国际经贸规则中的产业补贴与公平竞争审查机制》为题进行发言。他指出，近期，在产业政策领域，美国提出非商业支持等新规则，欧盟则探索外国补贴的公平竞争规则；美欧方案均试图从竞争政策角度解决产业补贴问题，将补贴纪律拓展至服务贸易、投资及公共采购等领域，将国有企业视为是补贴提供者，并设置补贴信息反向通报制度；在不同的国家发展阶段、经济体制机制、外部规则约束下，产业补贴政策具有不同的功能；在当前的历史发展阶段，产业补贴政策的核心应转变为矫正市场失败，例如提高科技研发，加强环境保护，发展落后地区以及帮扶小微企业等；应批判性地看待美欧提出的产业补贴新规则，坚持竞争中性，强化竞争政策的基础作用，进而加快完善我国的市场经济体制。

黄晋副研究员的发言主题是《营商环境法治建设中政府对企业的补贴及监督》。他从政府对企业的补贴、政府补贴企业的实践及影响、营商环境法治化建设与政府合规等三个方面展开，分析了政府对企业补贴的类型、国内外政府补贴企业的现状、积极和消极影响以及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对政府推动营商环境法治化的重要性，最后指出政府补贴企业的政策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仍然存在，且有其一定的正当性和合理性；大众法律意识的觉醒推动了对政府的监督，政府推动的营商环境法治化建设也进一步增强了监督政府的热情；透明度要求是全程监督的重要内容；加强公平竞争审查，即使是在疫情防控期间也有助于促进公平竞争，提高补贴的透明度，增强政府治理的能力，进而强化补贴实施的效果。

上海大学法学院院长文学国教授和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研究员、《环球法律评论》编辑部姚佳主任对以上发言人的报告进行了评议。

文学国教授认为，发言人的报告值得肯定，涉及多方面内容，包括法律和政治、国内和国际、平常（常态）与非常（应急状态）等；当前我国的财政补贴制度正在公平竞争审查制度下逐步规范，地方政府的财政补贴所造成的不公平现象还需引起注意，补贴是针对生产端还是消费端也需要依具体情况进行。

姚佳研究员认为，信用信息的概念界定很重要，信用联合惩戒的焦点还是在于法律与道德的边界；补贴的定性关乎价值判断，对市场竞争秩序产生影响的补贴行为要重点关注，补贴政策的合规值得长期研究。

会议总结

会议总结环节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法研究所国际经济法研究室毛晓飞助理研究员主持。王晓晔研究员做了最后的总结发言。

毛晓飞助理研究员认为，国际争端解决的思维对于公平竞争审查是底线思维；地方政府应该更加关注国际竞争法律问题；美国、欧盟等国家和地区的竞争政策和补贴政策对我国企业海外经营的影响值得研究。

王晓晔研究员做了总结性发言。她指出，本次会议内容十分丰富，涉及多个学科，谈到了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竞争政策和补贴问题，有经济学、行政学、法学等相关知识，从理论到实践，大家都收获颇丰；会议还有很多未决的问题，如疫情下行政行为的合法性问题、政府补贴与具体企业的激励等都值得学者们继续研究。王晓晔研究员再次对参加会议的各位学者表示了诚挚的感谢，本次研讨会圆满闭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