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需要文化复兴。有朋友说，学者应倡导恢复繁体字。而在我看来，问题也许不在文字，而在文化。"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这些文字，孩童能识，无关繁简，只是，现在真正通晓字后的究竟道理，似乎越来越难了。

此种文化处境，不只发生在中国。事实上，"启蒙"以来浩浩荡荡的现代潮流，已将人们深深卷入经验和理性世界。其中，万物看上去日益"光明"，政治和社会也被建构得更加合乎经验和理性，但同时，一些因素却也愈易受到经验和理智的遮蔽，甚至武断堵塞，以致日用而不知，日见而不觉。诸如"道心"、"明德"、"大体"，长期是传统经论万变不离的核心，而从现代学术知识体系，已难觅其踪影。

在此古今知识变迁过程中，所谓"文化复兴"，并非由现代回到传统，或者，以传统文化抵制现代文化，而是旨在开启使传统道德认知与现代世俗体系圆融无碍的不二智慧。中国文化传统中的"内圣外王"，很大程度上蕴涵有此类智慧。这本书，尝试沿着中国文化理路，依循人文视角，在"内圣外王"框架下，探寻中国政治和法律发展的方向。

扭转历史上"理"与"欲"的针锋相对，平行开通人的经验认知、理性认知和道德认知，兼容人的生理本性和道德本性，于本书看来是可能的，也是必要的。本书认为，在按照经验规律和理性考量筑建民主法治的理性基础的同时，通过重启人的德性之知将这一现代体系涵容于道德系统，坚实民主法治的道德文化根柢，这是中国民主法治可供选择的人文道路，也是适合"内圣外王"重新展开的现代形式。

本书出版得缘于倪为国先生，谨致谢忱！

胡水君：《内圣外王：法治的人文道路》，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