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26日上午，法学研究所、国际法研究所 “创新论坛”第三讲“南海仲裁案与中国的和平发展权利问题”成功举行。法学所、国际法所创新工程人权项目组首席研究员赵建文担任主讲人，执行研究员李西霞担任主持人。两所科研人员戴瑞君、郝鲁怡、黄金荣、蒋小红、李庆明、李西霞、刘楠来、刘仁文、卢娜、马可、曲相霏、冉井富、沈涓、王翰灵、张锦贵、张卫华、张文广、朱晓青等和博士后研究人员付攀峰、李文杰、马金星以及部分博士生、硕士生出席了讲座。

赵建文的演讲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中国的南海权益与《联合国海洋法公约》。

中国最早发现最早命名最早开发利用包括南沙群岛在内的南海诸岛。特别是有了指南针之后，中国渔民或船民对南海的开发利用活动更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进行。明代就广泛流传被称为“南海天书”的《更路薄》的手抄本，该书记载和总结了我国渔民和船民开发南海的活动和经验，包括了有关南沙群岛部分岛礁的名称、位置等的大量记载。有渔民船民的渔业和贸易活动，就有国家的管理活动。我国先民对南海的长期开发和利用可以证明中国对南沙群岛及其邻近海域有历史性权利。

鸦片战争中国战败，此后多次割地赔款，但在南海权益方面，中国政府有效阻止了当时统治越南的法国殖民者的侵略企图和扩张行径。统治南海周边国家的其他西方殖民者的统治范围并不涉及南海诸岛。1898年西班牙把菲律宾群岛割让給美国时，根本没有涉及南海诸岛任何岛屿的问题。1935年菲律宾宪法第1条宣布的菲律宾的领土范围的西部界限是东经118度线。中国在南海享有主权的岛礁，包括黄岩岛在内，都位于东经118度线以西。

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之前，1933年日本抗议法国占据南沙群岛某些岛礁，目的是日本要占据南海，称霸亚太地区。1939年3月，日本占领南沙群岛。这是战时占领，不发生主权变更。日本无条件投降后，国民政府1946年派军舰收回西沙、南沙群岛主要岛礁时，得到了国际社会的认可，此后西方国家出版的地图一如既往地把南海诸岛标注为中国所属。太平岛、中业岛等名称，就是根据收复岛屿的中国军舰的名称确定的。中国政府一贯坚持南沙群岛是一个整体的群岛的立场。收复了主要岛屿，就意味着收复了整个群岛。在实际收复这些岛礁之后，1947年国民政府方域司公布了南海断续国界线。当时，没有任何国家提出异议。有人提出国民政府公布断续线的方式问题。他认为，中国在自己拥有主权的海域划线，而且划的是未定国界线，没有义务专门通知南海周边国家，不通过外交途径通知有关国家是完全可以的。他说他过去写南海问题的论文，使用“断续国界线”的提法，指的是断续线在中国地图上的形式特征，不是说线内的中国历史性水域都是中国的领海或内水。这条断续线最初标注十一段，1953去掉了中国海南岛与越南之间的两段，称为“九段线”。这条线当初大体上是中国的南海诸岛最外缘的岛、礁或暗沙与周边国家海岸之间的中间线。

菲律宾、越南对中国拥有主权的南海有关岛礁提出主权要求并抢占若干岛礁，是60年代末南海发现油气田之后的事情。1974年1月，中国收复西沙群岛，挫败了南越的侵略图谋。此后，中国一直保持克制，但菲律宾、越南得寸进尺，继续侵占中国的岛礁。1988年2月，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南海建立海洋观测站的决议，中国开始在永暑礁施工。1988年3月14日，越南派武装运输船挑衅，爆发海战。中国赢得海战后，实际控制了越南声称拥有主权的永暑礁、华阳礁、赤瓜礁等6个岛礁。1987年中国针对菲律宾侵占我国领土的不法行为采取反措施，在菲律宾声称拥有主权的仁爱礁设立了主权标志。

1992年2月《领海及毗连区法》重申包括南沙群岛在内的南海诸岛构成我国的陆地领土。1994年底，中国在菲律宾声称拥有主权的美济礁建设了渔港。1996年5月，全国人大常委会决定批准《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根据该公约的规定，它所确立的强制性争端解决机制，不适用于领土主权争端。1998年6月全国人大常委会颁布《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法》。根据该法第14条关于“本法的规定不影响中华人民共和国享有的历史性权利”的规定，中国坚持200海里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的立场，不得被任何国家作为理由，反对中国在南海享有的历史性权利。1999年菲律宾的旧军舰故意坐摊仁爱礁。此后中国实际控制仁爱礁。2006年，中国依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298条的规定，对海洋划界及其他几项海洋权益争端的强制性争端解决程序作出了排除性声明。作出类似声明的有30多个国家。《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不适用于领土主权的取得问题和主权争端的解决问题，以及由于我国根据该公约所作的排除性声明它也不适用于我国与海上邻国的海洋划界争端问题。因此，公约的规定与我国的海洋权益并无实质冲突，不影响我国在断续线内历史性水域享有的历史性权利。

2013年1月，菲律宾违反《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单方面提起南海仲裁程序。

目前，南沙群岛最大的岛屿，即太平岛，由我国台湾当局所派守卫人员驻守。中国大陆在南沙群岛的七个礁上有守卫人员驻守。由于美济礁面积较大，有数十平方公里，我国设立了两个驻守点，故称为“七礁八点”。太平岛及“七礁八点”的驻守，实际控制了岛礁本身和若干邻近的无人驻守的礁盘、邻近的海域。此外，对仁爱礁、黄岩岛，中国以执法巡逻方式实际控制，有效行使主权。

第二部分是菲律宾的仲裁诉求和仲裁庭对管辖权问题的裁决的非法性。

菲律宾以《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解释和适用为由提出的15项仲裁请求可以分为三个方面：

第一，菲律宾请求裁决中国和菲律宾在南中国海的海洋权利都不能超出《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所允许的范围，以及请求裁决中国主张的对“九段线”范围内的海域的主权权利、管辖权等“历史性权利”超出了《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允许的范围，不具有法律效力。如果仲裁庭确认菲律宾这方面的诉求，裁决“九段线”因不符合《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而无效，这种裁决将意味着中国在南海的海洋权益几乎丧失殆尽。

赵建文指出，2003年他在《法学研究》发表《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与中国在南海的既得权利》的论文指出，中国公布南海断续线时没有《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决定领土主权归属的依据是当时的习惯国际法，不应是1982年通过、1994年满足生效条件、1996年对中国生效的《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因而，不应以该公约作为判断南海九段线是否合法的标准。

况且，如前所述，依照《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规定，领土主权争端不适用该公约规定的导致有拘束力裁判的争端解决程序。

第二，菲律宾请求仲裁庭裁决中国与菲律宾、越南有争议的九个岛礁是不是岛屿、岩礁、低潮高地抑或水下地物，能否产生领海、专属经济区或大陆架。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121条，岛屿是四面环水并在高潮时高于水面的自然形成的陆地区域；不能维持人类居住或经济生活的岩礁，不产生专属经济区或大陆架。如果仲裁庭认可菲律宾的请求，中国在南沙群岛有效行使主权的岛礁，都不能有专属经济区或大陆架。其中，太平岛和黄岩岛、赤瓜礁、华阳礁和永暑礁都不产生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至多可产生12海里的领海。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13条，低潮高地是在低潮时四面环水并高于水面但在高潮时没入水中的自然形成的陆地；如果低潮高地全部与大陆或岛屿的距离超过领海的宽度，则该高地没有其自己的领海。如果仲裁庭接受菲律宾的仲裁请求，中国有效行使主权的美济礁、渚碧礁、南薰礁、仁爱礁和西门礁（包括东门礁）全都是低潮高地，这些岩礁连12海里领海也不产生。如果菲律宾上述两种请求得到仲裁庭认可，这种裁决将意味着中国在南海的所有岛礁都不构成可以产生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的岛屿，只有包括太平岛在内的5个“礁”可以产生12海里领海。这意味着九段线以内的多数岛礁和大片海域都将不属于中国。

即使仲裁庭裁决菲律宾请求裁决的是岛礁是否产生领海，是否产生专属经济区或大陆架，虽然表面上不是划界，但是实际上有毋庸置疑的划界的效果。这是中国2006年的声明所排除了的，是不适用海洋法公约规定的强制性争端解决程序的。

第三，菲律宾请求裁决中国在南海的一些活动违背《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包括干扰菲律宾行使《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规定的主权权利和自由，或者进行危害海洋环境的建设和渔业活动。

如果仲裁庭就菲律宾的这方面的请求作出裁决，实际上就预先裁判了有关海域属于菲律宾而不属于中国。这等于裁决仲裁庭无管辖权的领土主权问题或海洋划界问题。

仲裁庭针对此案的管辖权和可受理性做出裁决时称，仲裁庭对菲律宾所提15项诉求中的七项诉求下的事项具有管辖权；对菲律宾其他七项诉求的管辖权问题需要与实体性问题一并审议；菲律宾的一项诉求需加以澄清并限缩其范围。

中菲南海争议的核心和本质是领土主权问题和海洋划界问题，只不过是美国、日本、菲律宾及仲裁庭将争议包装为“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解释和适用问题”罢了。仲裁庭一味地扩大管辖权，甘做美国、日本、菲律宾的工具，将手伸到其依法不应管辖的领土主权问题和海洋划界问题，是违反包括《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在内的国际法的。仲裁庭这么做其实也不奇怪，因为组成仲裁庭的5名仲裁员中1名是菲律宾指定的，4名是由2013年时任国际海洋法法庭庭长的日本人柳井俊二指定的。从整体上讲，这些人是根本做不到客观公正的。

第三部分是对策问题，中国应当坚决维护在南海的历史性权利，维护中国的和平发展的权利，不应当承认和执行南海仲裁案的裁决。

中国政府对菲律宾单方面提起的南海仲裁案持不接受不参与的立场是合理合法的。美国、日本、菲律宾等国攻击中国的不接受不参与的立场，给中国扣上破坏国际法治的帽子，是自欺欺人。菲律宾单方面提起南海仲裁案，企图借《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有关规定否定中国对南沙群岛的领土主权和其他海洋权益，掩盖其非法侵占中国南沙群岛部分岛礁的事实。不管菲律宾如何巧立名目和包装其仲裁请求，南海争议的实质是领土主权和海洋划界问题，是不适用强制仲裁的。仲裁庭的做法损害《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完整性和权威性，中国不接受、不参与正是维护公约的完整性和权威性的行为，是按国际法行事的正当举措。中国提出的解决南海问题的“双轨思路”，即有关争议由直接当事国通过友好协商谈判寻求和平解决，而南中国海的和平与稳定由中国与东盟国家共同维护，无疑是解决南海问题的正确途径。

中国的发展需要和平国际环境。美国军舰、军用飞机一再在南海秀肌肉，企图逼迫中国接受南海仲裁案的枉法裁决。中国采取的一系列反措施已经表明了立场，那就是面对美国、日本、菲律宾的挑衅不会退却。目前，美国的“重返亚洲”及“亚太再平衡”战略成效不如预期，无法给其亚太盟友准盟友足够的信心。在这种背景下，有人担心，如果美国铤而走险，中美在南海硬碰硬，南海似乎要成为中美两国进行战略较量的战场，成为中美的“修昔底德陷阱”的引爆点。无论如何，美方炫耀武力是南海和平稳定的最大威胁。美国军舰、军用飞机进入中国有效行使主权的南沙岛礁邻近海域的挑衅行为改变不了中国对南沙群岛及其邻近海域拥有主权的事实，也吓不倒中国人民，动摇不了中国维护在南海的合法权益的决心，动摇不了中国致力于国际法治的不懈努力。中国一定能够阻止南海问题掉进有关国家精心设计的“南海仲裁案”的陷阱，一定能够挫败这场披着“法治”外衣的政治挑衅或讹诈，维护南海原本和平稳定的环境。

中国的发展需要海洋资源和海洋航行自由。中国的东海、南海都是半闭海，地理上不利，人均海洋面积和资源很低。美国、日本、菲律宾这样的沿海国或群岛国，地理上有利，人均海洋面积和资源比中国高很多。中国发展所需的海洋资源不能再丢失。此外，南海航道是世界最重要的国际航道之一，也是中国的海上生命线，必须确保南海的航行自由和安全不被美国、日本、菲律宾破坏。

美国是南海争议复杂化的幕后推手。美国、日本、菲律宾等国有关南海仲裁案的背信弃义、歪曲国际法、炫耀武力的行为，不仅加剧了中菲之间的矛盾，而且影响全球和地区海洋秩序的稳定。以阿基诺三世为首的菲律宾政府，倚仗南海域外大国的出谋划策、撑腰壮胆，在南海问题上充当贯彻“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急先锋”。然而，无论有关国家如何鼓噪，也左右不了国际社会的正义声音，掩盖不了菲律宾、越南等国非法侵占中国南沙群岛部分岛礁的真相，改变不了南海诸岛的主权自古以来属于中国的事实。无论仲裁庭作出什么样的裁决，从整体上看都是自始非法和无效的，中国都不应承认和执行这样的裁决。

　

在赵建文的演讲之后，海洋法专家刘楠来、王翰灵就南海仲裁案仲裁庭初步裁决的非法性及其如何影响我国的和平发展的权利、我国政府的立场的正确性、下一步应有的对策等问题作了精彩的补充和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