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贸易协定劳工标准的最新发展》

李西霞 著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23年3月版

【内容简介】

本书从国际法视角，研究了2018年以来美国自贸协定劳工标准最新发展的主要方面，揭示了美国不断发展具体劳工规则的本质及其产生的制度性影响。同时分析了中国如何应对CPTPP劳工标准问题，探讨了国际劳工组织确立的核心劳工标准在自贸协定和其他国际框架中的实施及其对国际劳动治理的重要意义。另外，还从比较法视角对欧盟、美国和加拿大这三个主要经济体自贸协定劳工标准已形成的模式、构建依据和发展特征进行了系统研究。最后，对与自贸协定劳工标准相关的国际劳动法进行了探讨，涉及国际层面确立的劳动实体法规范及其制定与实施的程序性规则。本书以期为解决长期以来困扰我国关于劳工标准与国际贸易关系的理论和实践问题提供理论支撑和实践参考，为构建我国自贸协定劳工标准话语体系和主张提供借鉴。

【作者简介】

李西霞，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法研究所副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法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2005年4月至2012年4月任法学研究所科研处副处长，2012年4月至2020年7月任国际法研究所《国际法研究》编辑部副主任、副编审。中国社会法研究会理事，中国国际法学会理事。主要研究领域为国际劳工标准、社会保障法、妇女社会权利和卫生法等。2008年至2019年，先后赴瑞士弗里堡大学、加拿大阿尔伯特大学、瑞典斯德哥尔摩大学、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做访问学者。著有《国际劳工组织》（专著，2022年），《走向繁荣的国际法学》（《国际法研究》卷）（合作主编，2019），《自由贸易协定中的劳工标准》（专著，2017），The Protection of Women's Social Rights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Chinese and International Law（第一合作主编，2016)，《妇女社会权利的保护：国际法与国内法视角》（第一合作主编，2013），On Minority Rights（合作主编，2012)，《法治新视界：比较法的分析》（副主编，2011），《少数人的权利》（合作主编，2010），《社会保障法》（译著，第一译者，2006），《社会保险改革与法制论文集》（副主编，2005）。在《法学》《环球法律评论》《法学杂志》《人权》《社会发展研究》《河北法学》等期刊和其他文集中发表多篇学术文章和翻译文章。

【目录】

序言一

序言二

导言

第一章《美墨加协定》劳工标准及其潜在影响

第二章《美墨加协定》劳工规则的最新发展

第三章 美国自由贸易协定劳动争端解决机制的演进

第四章 《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有执行力的劳工标准及中国的应对措施

第五章 核心劳工标准的确立和实施及其对国际劳动治理的意义

第六章 论自由贸易区劳工标准的构建

第七章 国际劳动法

【导言】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在新时代提升对外开放水平，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完善我国利用法律手段处理国际关系的机制是一项重大的理论和现实课题。目前，西方发达国家转向利用自贸协定创制的国际规则日趋增多，其中自贸协定劳工规则是一个重要领域，以美国和欧盟为代表的西方发达经济体，通过自贸协定实现了国际贸易与劳工标准不同程度的挂钩，并持续推动劳工规则朝着对其各自有利的方向发展。我国在此领域也有重大进展，完成《中欧全面投资协定》（EU-China Comprehensive Agreementon Investment）谈判并正式申请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CPTPP），这两个国际协定均纳入了劳工标准议题。这些进展不仅关涉国际法问题，也涉及国内劳动法问题，还关涉国际贸易与劳工标准的关系问题。因此，要统筹推进我国劳动法领域的国内法治和涉外法治，自贸协定劳工标准亟待持续深入研究。

继《自由贸易协定中的劳工标准》（专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7年版）后，本书从国际法的视角跟进研究2018年以来自贸协定劳工标准的最新发展。主要内容包括以下方面。

第一，自1994年《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orth American Free Trade Agreement，NAFTA）率先纳入劳工标准以来，美国在一系列自贸协定中纳入劳工标准，实现了劳工问题与国际贸易不同程度的挂钩。2020年7月1日生效的《美墨加协定》（United States-Mexico-Canada Agreement，USMCA）被认为向劳动者提供了高劳工标准的劳动保护，并在特定领域发展了自贸协定劳工规则。研究美国自由贸易协定（简称“自贸协定”）劳工标准规则的最新发展（第一章、第二章和第三章），既包括实体性权利内容，如加强消除强迫劳动方面的义务、在汽车原产地规则中纳入劳动价值含量，也关涉程序性规则，尤其是美国针对其在“美国与危地马拉劳动争端案”（U.S.-Guatemala Labor Dispute）中的不利后果，修改程序性规则从而确立举证责任倒置，同时设立劳动争端快速反应机制，这些都极大加强了劳动权利的实施。

第二，研究CPTPP以及中国如何应对CPTPP劳工标准问题（第四章）。虽然美国不是CPTPP缔约方，但CPTPP由美国主导制定是不争的事实，基本上体现了美国自由贸易协定有执行力的劳工标准之模式。因此，接受CPTPP有执行力的劳工标准，意味着我国不仅要考虑对国内相关法律制度作出重大改革，而且要在事实上承认劳工标准与国际贸易的关系，这对我国来说是一个巨大挑战。

第三，探讨国际劳工组织确立的核心劳工标准（core labour standards）在不同领域的劳动治理框架中的实施（第五章）。相当数量的自贸协定纳入核心劳工标准，这显示出核心劳工标准实施的加强和国际层面劳动治理重点的转向。深入研究有助于把握国际劳工标准体系的要义，准确实施自贸协定纳入的核心劳工标准。

第四，从比较法的视角探讨欧盟、美国和加拿大这三个具有代表性的经济体的自由贸易区劳工标准的构建（第六章），涉及其构建依据、制度模式和发展特征，对我国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构建可接受的自由贸易区劳工标准并积极推进加入CPTPP，具有重要的启示价值。

第五，研究国际劳动法（第七章）。从国际法学科体系看，自贸协定劳工标准属于国际劳动法。在国外，国际劳动法已形成一个专门的研究领域，既涉及国际层面上确立的劳动实体性规范及程序性规则，也探讨国际劳动法的渊源、法律冲突的解决，以及监督机构就所涉劳工标准在适用过程中作出的法理解释与判例。因此，深入研究自贸协定劳工标准，离不开对国际劳动法理论的研究。同时，我国继续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积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完成《中欧全面投资协定》谈判并正式申请加入CPTPP，这些均关涉国际劳动法议题和统筹推进我国劳动领域的国内法治和涉外法治。

通过对上述内容进行研究，本书力图阐明以下三方面的主要观点。

第一，在现阶段自贸协定频繁用于创建国际经贸规则的大背景下，应最大限度把握国际法上的劳工议题设置和劳工规则创设趋势，积极提升我国相应能力。国际劳工议题设置和劳工规则创设，是全球经济贸易治理和劳动治理的一个核心问题，这既体现在自贸协定中劳工议题的设置上，也包括具体劳工规则的创设，还体现在美国持续推动劳工规则朝着对其有利的方向发展方面。其一，在国际劳工议题设置方面，WTO多边贸易体系拒绝纳入劳工议题。但从1994年美国主导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首次设置劳工议题到2019年，全球范围内已有85个自贸协定纳入劳工议题，这足以显示自贸协定对劳工议题的接受程度。其二，在具体劳工规则创设方面，美国不断推新，如《美墨加协定》汽车原产地规则新增劳动价值含量和时薪标准的规定，这在全球范围内是首例，它有可能演变为未来自贸协定领域的一项新的国际规则，具有国际规则创建意义。这项规定实质性地影响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三国的汽车产业发展，尤其推动三国从关注全球产业链转向关注区域产业链，以及本地生产、就业和工资增长。其三，美国还持续推动劳工规则朝着对其有利的方向发展，如《美墨加协定》加强在消除强迫劳动方面的义务，完善劳动争端解决机制，并新建快速反应劳工机制（Rapid Response Labor Mechanism）。美国有效利用区域自贸协定谈判创建国际劳工新规则，并借此增强自身在国际制度建构领域的掌控权，进而对全球劳动治理体制产生影响。鉴于此，在新一轮国际经贸规则重塑背景下，应对上述趋势加强研究并积极提升我国在劳工领域的国际规则创设能力。

第二，目前我国已签署19个自贸协定，其中与智利、新西兰、秘鲁、瑞士和冰岛签署的双边自贸协定中纳入了劳动、社会保障和就业合作的内容。此外，我国已完成《中欧全面投资协定》谈判，并于2021年正式申请加入CPTPP，这些均涉及国际协定纳入劳工标准问题。纳入可执行的劳工标准为我国加入CPTPP以及参与全球化发展带来了一定挑战，这涉及如何设计和构建我国主张的自由贸易协定劳工标准等深层次问题。对此，在制定措施、建立我国可接受的自贸协定劳工标准时，应高度关注趋同性下存在的差异性，因为其体现的是自贸协定劳工标准的可设定性以及国际法上的国家合意原则。决策者在选择将劳工标准纳入自由贸易协定时应该认识到协定的内容本无理想和固定的模板，只能期许特定背景下的良好设计与构建。就此而言，在学术思想理论方面，本书的目标在于将研究成果有效转化为学术价值，为解决长期以来困扰我国的关于劳工标准与国际贸易挂钩的理论和实践问题提供理论支撑和实践参考，并力图构建和确立我国关于劳工标准与国际贸易关系的话语体系和主张。

第三，自贸协定劳工标准是国际劳动法的一个重要内容，其深入研究涉及国际劳动法以及国际劳动法学科体系的建立和发展。相较于国际层面1921年已出现国际劳动法专门研究，我国国内对国际劳动法的研究相对有限。直到1985年，我国才出现以“国际劳工法”为主题的研究，其后的相关研究则是在特定方面涉及国际劳动法内容，虽然在相关领域已有深入探究，但都没有对国际劳动法进行系统和全面的研究。因此，我国对国际劳动法的体系化研究有待深入发展。此外，还有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国际劳动法学在国内法学学科体系中的地位问题。国外有学者提出国际劳动法应被视为与国内劳动法相对的独立法律分支，就像国际刑法与国内刑法的关系。但从学科建设、发展状况和学术话语体系来看，与我国国内劳动法学相对应的国际劳动法学在我国尚未发展成一个专门学科，其研究相对有限的现状，不利于我国劳动法学学科的发展，同时也会给劳动法领域的国际学术交流和学术发展带来困难和障碍。因此，应从学科建设的高度对国际劳动法给予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