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127家世界500强企业官网地图错标港澳台，违反一个中国原则

来源：《法制日报》2019年9月10日第9版

●世界500强企业能否在其业务活动中遵守“一个中国”原则,既体现其业务活动的合规和规范以及对中国主权领土完整的尊重,也体现其对企业社会责任的承担

●错误标识我国领土的原因可能多种多样,但无论对于客观上侵犯了我国领土完整的行为是否知情、是否故意,都表明这些企业的相关负责人在此问题上没有足够的重视

●对于违反“一个中国”原则、不尊重中国领土主权的企业,我国必须依据现行法律予以处置

□　法制日报记者　陈磊

近日,国际奢侈品牌蔻驰(Coach)在其官网上将中国香港、中国澳门和中国台湾均列为国家一事引起社会广泛关注。

实际上,这种现象并不鲜见。在2018年度世界500强企业中,有158家企业涉及我国标识情况,包括中国企业在内,有127家跨国企业官方网站存在对中国港澳台地区的错误或不当标识情况。

这是由中国社科院法学研究所、北京大学互联网发展研究中心联合组织的“跨国企业遵守‘一个中国’原则状况观察课题组”统计的结果。

这项研究成果已于近期发布,并被收录于即将出版的《网络法治蓝皮书:中国网络法治发展报告(2019)》。中国社科院法学研究所研究员、《网络法治蓝皮书(2019)》主编支振锋告诉《法制日报》记者,对于违反“一个中国”原则、不尊重中国领土主权的跨国企业,必须依据现行法律予以处置,比如依据网络安全法要求停止传输、消除,保存记录或者阻断传播等。

8月中旬,有消费者发现,国际奢侈品牌蔻驰在其一款T恤产品的背面印有多个城市和国家名称。其中,北京和上海后面都印有中国字样,但中国的香港特别行政区和澳门特别行政区则是独立标注,并未在后面加上中国字样；中国的台湾则与美国、加拿大等国家名称并列。

此事经曝光后,引起社会广泛关注。

资料显示,蔻驰是最早进入中国市场的美国奢侈品品牌之一。刚开始,蔻驰通过代理商渠道进入中国。2008年,蔻驰全面掌控大中华区的零售业务,当时的年销售额5000万美元。截至2018财年第二季度,其在大中华区的销售净额为12.3亿美元。

随后,蔻驰官方微博发表声明回应称:“我们已立刻对相关网站的内容进行全面审视及修改。Coach致力于在中国长期发展,并尊重中国人民感情,诚恳接受广大消费者的监督与指正。”

8月29日,支振锋登录蔻驰官网看到,蔻驰在官方网站上将澳门和香港标注为特别行政区,在联系方式中分别标明“中国大陆地区”“中国香港地区”和“中国澳门地区”不同的联系电话；将台湾标识为“台湾地区”,却将其与中国大陆并列,属于“打擦边球”的不当标识。

蔻驰的做法并非个例。

近日,支振锋负责的“跨国企业遵守‘一个中国’原则状况观察课题组”专门组织研究力量,从2018年度世界500强企业的官网(特指公司总部在其注册国家所开办的官方网站)对我国港澳台地区的标识切入,观察跨国企业对“一个中国”原则的遵守情况。

世界500强跨国企业由美国《财富》杂志评出,并在全球发布榜单。跨国企业世界500强的名单是动态的。课题组本次追踪调查的对象,是“2018年财富世界500强排行榜”中的跨国企业。

在课题组看来,跨国企业尤其是世界500强企业作为现代国际社会重要的经济主体,在国际经济、国际贸易甚至国际关系和国际秩序中都扮演了重要角色,应该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

“特别是,跨国公司在其主要提供服务的网站或应用程序,特别是官方网站上,如何标识相关国家的地图、国旗等敏感信息,不仅仅是一项单纯的市场活动,也会产生重要的政治影响,甚至是一家公司政治立场的重要宣示。”课题组成员刘晶晶对《法制日报》记者称。

支振锋对《法制日报》记者说,“一个中国”原则已经得到国际社会的普遍认同和遵守。在此背景下,世界500强企业能否在其业务活动中遵守“一个中国”原则,既体现其业务活动的合规和规范以及对中国主权领土完整的尊重,也体现其对企业社会责任的承担。

但现实不容乐观。课题组成员、北京大学互联网发展研究中心主任田丽统计发现,在2018年度世界500强企业中,有158家企业涉及我国标识情况,包括中国企业在内,有127家跨国企业官方网站存在对中国港澳台地区的错误或不当标识情况。

根据田丽的统计结果,在158家涉及我国港澳台地区标识的世界500强企业中,有中国企业8家,其中7家官方网站上存在标识错误或不当问题。

例如,美的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注册地为广东省佛山市,在其官网上虽然没有涉及台湾和澳门,但将香港特别行政区单独列于亚太国家/地区栏内,属于标识不当。注册于香港特别行政区的友邦保险集团将我国的台湾、香港、澳门分别单列出来并与中国并列。

只有总部位于香港的怡和集团的官网没有涉及我国澳门,同时将台湾和香港均标识为隶属于中国。

除去上述8家中国企业,还有150家世界500强企业,其中不存在标识错误或不当的跨国企业仅有30家,存在问题的有120家,有错误标识情况的跨国企业比率高达80%。

其中,全部正确标识我国港澳台地区的跨国企业有4家,分别是荷兰皇家壳牌石油公司、联邦快递、甲骨文公司以及美国运通公司。

12家跨国企业类似于怡和集团,官网没有涉及我国澳门的标识,但是正确地标识了香港和台湾隶属于中国。

有11家跨国企业的官网没有涉及我国台湾和澳门的标识,对香港特别行政区进行了正确标识。

还有3家跨国企业分别对我国港澳台地区进行了正确标识。

在存在标识错误或不当的120家跨国企业中,有9家把我国港澳台全都单独列出,比如亚马逊、花旗集团、联合包裹速递服务公司、英国葛兰素史克公司、苹果公司等；有108家跨国企业把我国台湾单独列出；有86家跨国企业把我国香港单独列出；有58家跨国企业不涉及我国澳门,但把我国台湾和香港单独列出。

田丽的统计结果显示,根据国别来看,涉及我国港澳台地区标识的158家世界500强企业分布于21个国家。其中,美国、日本、德国、法国、瑞士和英国的入围企业数超过10家。

其中,注册地在日本的跨国企业官方网站中对我国港澳台地区存在错误或不当标识之处情况的比例最高,总计26家世界500强企业中有25家存在不当或错误之处；德国和法国分别有15家入围,且均有12家存在错误或不当之处,占比为80%；美国有44家企业入围,有34家存在错误或不当之处,占比为77%。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在34家存在标识错误或不当之处的美国企业中,有29家企业将我国台湾单独列出,有27家企业将我国香港单独列出,有6家企业将我国澳门单独列出。甚至没有一家美国企业将港澳台同时标识为隶属于中国。

支振锋认为,从以上调研不难发现,在世界500强跨国企业中,错误标识中国领土的并非少数。出现此类状况的原因可能多种多样,但无论对于客观上侵犯我国领土完整的行为是否知情、是否故意,都表明这些企业的相关负责人在此问题上没有足够的重视。

这是课题组第二次统计跨国企业遵守“一个中国”原则情况。

2018年年底,课题组统计发现,在2017年度世界500强企业中,有83家企业母语官方网站涉及我国领土标识问题,其中,有66家公司网站错误标识我国台湾,有53家公司网站错误标识我国香港。

对比两个年度的世界500强跨国企业榜单,有些跨国企业退出,有些跨国企业则跻身这个行列。

在田丽看来,对此进行跟踪观察非常有必要。在错误标识我国港澳台地区的世界500强企业中,67%的跨国企业在过去一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改正错误,例如日产汽车、日立、松下、三菱商事等；有13.4%的跨国企业则是从未犯错到犯错,如花旗集团、安赛乐米塔尔、欧尚集团等。

有10.9%的跨国企业不仅在过去一年未纠正其错误标识,反而错上加错。例如,法国兴业银行、大都会人寿、西斯科人寿等,在2018年未标识我国香港,但在2019年将我国香港单独列出。另有8.7%的跨国企业比上一年有所改进,但仍存在错误标识情况,如LG电子、台积电等。

课题组发现,还有一些企业改正了错误,值得表扬,如西门子、皇家壳牌石油公司、宝洁公司等。

“遵守‘一个中国’原则的企业出现新增和变好的情况较多,说明越来越多的企业更加认识到尊重‘一个中国’原则的重要性。”支振锋说,“但整体来看,仍不乐观。”

在刘晶晶看来,对比两年的数据可以看出,在错误标识我国港澳台地区的世界500强跨国企业中,大部分没有对错误或不当标识行为进行更正,今年甚至还出现了中国企业的不当标识情况。

刘晶晶认为,这不仅体现出世界500强跨国公司对“一个中国”原则的不尊重,对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的不尊重,也体现出企业经营中存在严重的合规问题。我国相关部门应该加大力度解决这个问题。

课题组给出的对策之一,是强化国家版图意识。一方面对于故意宣扬或者以其他方式损害中国主权领土完整的行为,必要时给予强硬有力的回击；另一方面要注重中国地图文化输出,向世界表明“一个中国”原则的坚定立场。

课题组给出的另一个对策是,严惩“问题地图”和错误标识,引导企业规范使用地图。对于违反“一个中国”原则,不尊重中国领土主权的企业,必须依据现行法律予以处置。比如依据网络安全法要求停止传输、消除,保存记录或者阻断传播等,严厉惩处违法行为。

“一方面,应该进一步完善相关法律法规,为监管部门执法提供更强有力的依据；另一方面,对于发现存在错误标识中国地区的世界500强企业,应该由相关监管部门采取约谈、责令整改等措施,并通过技术手段,阻止相关网站、App在中国境内的传播、页面显示,使其在中国境内无法浏览、使用。”支振锋补充说。

支振锋建议,在一段时间内,对于在中国境内有业务的世界500强企业集中进行排查,每年曝光在中国地区标识上存在问题的跨国企业,表扬及时更正错误的企业。对于冥顽不化的企业,依法严肃查处,集中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