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牙国际私法会议对有效多边主义的贡献
海牙国际私法会议秘书长 克里斯托弗·伯纳斯科尼
（2019年10月30日）
尊敬的主席，尊敬的其他发言嘉宾，尊敬的领导，各位专家，各位学者，早上好！
首先我要非常感谢主办方、感谢社科院邀请海牙国际私法会议参加这样一个非常有意义、非常重要的国际会议。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类似会议，是由中国社科院主办的会议，对我来说是极大的荣幸。同时，像那些之前已经表达祝贺的嘉宾一样，祝贺国际法研究所十周年，期待着国际法研究所未来有着光明的前景。
我谈的主题是“海牙国际私法会议对有效多边主义的贡献”。为什么要加上“有效多边主义”呢，为什么加上“有效”两个字？可能大家对于海牙国际私法会议的宗旨是什么、我们的工作方法是什么还不太了解，下面我先介绍一下我们这个国际组织，然后更加具体深入地阐释我今天这个主题。
海牙国际私法会议（HCCH）是什么呢？这是一个政府间的组织，是由系列会议组成的一个永久性组织。我们和联合国系统没有关系，是一个独立的系统，我们早在1893年就成立了，已经有超过120年的历史。1950年，该组织设立常设机构。按照HCCH宪章第一部分的规定，海牙国际私法会议的使命是逐步统一国际私法规则，这些规则调整私人或者商业机构的跨境法律关系，解决管辖权、诉讼、以及具体的法律关系中的法律适用问题，以及对外国判决的承认和执行问题。HCCH的一个重要贡献，对国际私法的多边主义的贡献，就是促进国际私法合作，通过国际条约促进国际私法规则的统一。在HCCH主持下已经通过了37个公约，主要涉及三方面的内容：国际民事程序、家庭和儿童保护、以及国际商业和金融法律。
这张图显示的是HCCH目前全球会员的情况，加上欧盟，我们有83个成员。在这张地图上，我们清楚地看到，在国际私法的多边主义方面还有很大空白，那就是非洲大陆，我们只有7个非洲成员。令人欣慰的是，我们刚收到了纳米比亚的申请。我们依靠现有的成员，包括中华人民共和国，帮助和鼓励非洲国家加入到海牙国际私法会议这样的体系中。大家可以看到，有一些国家正在进入到我们的成员申请程序之中。另外，我们是一个全球性组织，除正式成员外，还有71个国家，虽然不是我们的成员国，但是至少接受了一个HCCH公约，我们把它叫做搭便车的国家。因此，HCCH的公约不只开放给我们的成员国签署，非成员也可以签署和享用，它们从我们的工作中获益一段时间以后，就会参加到我们这个组织中。2000年开始我们的成员总数增长了43%，它们来自世界不同的地方，但多数来自亚洲。
中国跟我们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呢？首先，1987年中国就参加了HCCH，从此以后中国就非常积极活跃、非常引人注目，总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也是我们公约的主要设计者，我们对中国感到非常满意。中国已经加入了我们的12个公约，并在最近签署了法院选择公约，这让商事活动可以按照这个公约的规定选择法院。这是非常重要的进展。还有其他的九个公约，现在已经适用于香港或者澳门特别行政区。HCCH要想成为全球性的组织，就不能仅仅待在日内瓦。令人振奋的是，2005年我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开办了拉丁美洲办事处。得益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强力支持，我们在香港特别行政区建立起了亚洲办事处。接下来我们将在非洲建立办事处。
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1893年HCCH建立以来，我们一直在应变，应对新的现实。去年我们庆祝了125年周年，今年我们又推出了《外国判决的互认与执行公约》，国际社会第一次达成共识，使得外国的法律判决能够得到更好的承认和执行。此外，还有一个新的公约，是为了促进仲裁裁决的相互承认。通过这样一些公约，可以使司法裁判得到更广泛的承认。
当然HCCH有一些自己的核心公约，正在吸引更多的缔约方。大家可以看到，有一些公约有118个签署国，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其他一些核心公约也在吸引着更多的缔约方。有一个数字有很大的象征意义，反映了HCCH对于多边主义的贡献，这个数字就是934个事例（instance）。934个事例是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有934项批准、参加和签署，表明我们的公约934次在各国生效。这个数字非常有意义，我想很快就会达到1000。通过这种多边公约，我们形成了国与国之间的公约网络。同时，双边条约也是需要的，目前已有28460项双边条约，加起来就形成了一种我们称之为条约关系的网络。使用这些条约能够节约成本，包括政府的成本。
我们觉得这种有效多边主义里面都有一些主要的要素，首先，HCCH是一个对话的平台，形成国际法需要基于相互理解和尊重，以及乐意做出妥协、做出调整，找到最终的解决方案。这让我想到中国的一个谚语“独木不成林”，或者“单弦不成曲”。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强调多边主义，我们需要多个参与方的参与、相互交谈，实现多边主义，有对话才能达成合议。HCCH从2000年开始就特别强调合议的达成。从那以后，在我们的任何会议讨论公约时，我们都强调大家的协商一致，这也是我们的一个特质。HCCH另外一个重要的贡献是对合作、对信任的贡献。我们最成功的五个公约都是合作的结果，政府在这些公约的实施方面起了很大作用，给终端用户带来了很大益处。我们强调的是基于信任的多边主义。
来自HCCH的另一项重要创举，就是公约生效后的一系列服务。我们认为，缔结公约是一回事；保证公约在实践中有效发挥作用是另外一回事。这就是为什么对于多数公约，在公约签订后我们都会召开一系列会议，总结实施过程中的经验教训。在这些方面，我们给有需求的国家提供技术援助。这是非常具体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对多边主义的贡献。在过去的5、6年HCCH也有很大进步。这尤其要归功于中国的参与，中国在夯实HCCH的基础方面作出了很大贡献。
有一个图片我非常喜欢，也能够反映我们最有成效的工作，就是一个桥梁的照片。因为HCCH以及它的公约就像一座桥梁，实际上起到了连接不同司法管辖区、连接不同法律制度的作用，这样能够做到人心相通，各个国家能够把他们的法律制度做更好的连接。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在这个桥的两端，国内的实体法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工作受到影响。因此，我们做协调工作、做统一工作，同时我们尊重多样化，这也是国际私法的核心所在。
HCCH公约能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呢？非常明显，他们能够带来统一的全球法律框架，这对于用户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比如说对于一个投资者，如果不同国家的双边协议、多边协议反映出同样一种精神，他只需要看一个法律文本就可以了。统一的全球法律框架能够保证更有效的跨境合作，能够使这种私法被人人所用。它有助于促进贸易、外国直接投资，促进对儿童权利、妇女权利等人权的保护，也为能力建设打造了一个非常有效的基础。同样的法律文本可以在不同国家实施，通过这些公约的有效运作，提升不同地区的能力。举例来说，假如一个区域达成了一个公约，另外一个区域达成了另外一个公约，而我们的做法则是可以通过签署一个全球统一的公约，达到消除这些差异的目标。就像刚才安娜·朱宾·布雷特女士所讲的，这些公约显然对“一带一路”、对于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也是有益的。我们相信HCCH的工作、它的公约确实是“一带一路”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我要强调不同法律制度的协调，我也相信HCCH的公约能够对“一带一路”做出非常大的贡献，对可持续发展第16项目标也有很大的贡献。
最后我要讲讲挑战。我们今年推出了一个新的战略计划，就是能够更好实现HCCH公约的普适性和包容性，这是我们战略发展的一个重要维度。但HCCH现在还是一个非常小的组织，只有30个全职员工，我们每年的预算只有大约420万欧元。但是我们是一个有效的、高效的组织，为多边主义做出了重要贡献。在此,我邀请诸位，邀请中国专家继续与我们合作，保证HCCH能够变得更加强大、有力。
谢谢大家的聆听！
